成长有多难——记少年的你
你们是怎么变成大人的。陈念问郑易。郑易告诉她，你闭眼跳下去就行了，我们都是这么长大的。
成长有多难。
小学班上有一个男孩子，是所有孩子家长老师眼中的“坏孩子”。欺负女孩子、打架、不听课、不写作业。总而言之，不守规矩。学校里用来规范孩子行为的教条，在他那里统统不存在。
我那时候是班长，负责把他的作业本收起来。他被安排在讲台边上，单独一张桌子。我其实有点怵他，但又觉得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从某种意义上凌驾于他。因而总是“欺负”他，从他手里夺作业本，或是当着老师的面指出他的种种劣迹。
他并不反抗，也不会因此报复我。只是凶狠地盯我。我至今还是记得他狠戾的样子。但现在回想起来，这眼神里倔强稚嫩的成分占得多一些。
他不戴红领巾、不修剪指甲、不写作业，是全班攻击他的点。孩子们会拍着桌子发出哄堂大笑。
他依然欺负女孩子、跟男孩子打架、不听课、不写作业。
我那时候从心底里瞧不起他。真是个十足的坏孩子。
有一回头一天傍晚老师通知春游，第二天全班的孩子都背了满满一书包的零食。
他打开书包，里面是一条圆筒状的薄片饼干。这种饼干我在小卖部见过，是最便宜的那种芝麻饼干。红色塑料的包装，没有卡通人物印在上面，更没有附送的小玩具。一条一共有二三十片，饼干压得很薄，捏在手里渗出油来，说是芝麻饼干，只是芝麻味，上头并没有真的芝麻。
一条大人才会吃的饼干。是他那一次春游唯一的食物。
我不记得有没有人嘲笑他，我当时只觉得心痛。
包括此时此刻的我，依然感觉到心痛。我不知道是他的家庭只愿意为他买这一条饼干去春游，还是他根本没有把春游的消息像其他的孩子那样告诉家长，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了唯一能买得起的零食。那么，他不愿意告诉家长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这个男孩子初中仍然跟我同校。但不在同一个班，没有了联络。好像我们的人生从此便很难再有交集。
我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长成了什么样的大人。
回首往事，我只是在现在不算太过艰难但也有诸多烦恼伴随着变成一个大人之后，还是心疼那个小小的他，他过早地成为了一个大人，在囹圄之中冲撞，也没有印着卡通人物的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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